作者:傅(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当代美国人越来越疏远宗教和教会。在过去的10年里，信仰基督教的美国人的比例从77%下降到65%，无宗教信仰的人的比例从17%上升到26%，属于某个教会的美国人的比例从1999年的70%下降到2020年的47%。这些趋势反映了美国宗教信仰的巨大变化。与此同时，美国国内对非基督教信仰的歧视、宗教的政治化、基督教民族主义的蔓延、教会丑闻、邪教盛行等现象猖獗，充分暴露了美国的“宗教自由”受到了严重侵犯，远没有美国政府宣扬的那么光鲜。美国一直把“宗教自由”狭隘地解释为信仰某种宗教的自由，否认不信仰某种宗教的自由。美国所谓的“宗教自由”是先天的，也是表面的。
美国侵犯宗教信仰自由的历史和现实
美国自称是“宗教自由的堡垒”的说法与其历史完全不符。美国原本是一个以盎格鲁撒克逊新教徒为主的国家，至今仍将这一群体的价值观视为国家认同的核心，对其他宗教信仰一直持怀疑态度。
自从欧洲人来到北美，宗教就被用作歧视和杀害“异教”印第安人的借口。虽然早期美国人绝大多数是基督徒，但各种教派之间存在着激烈的斗争。清教徒虽然在英国受到宗教迫害，逃到北美，但他们根本不赞成宗教信仰自由，建立了神权政权。他们不仅迫害和驱逐本教派内部的异己，还绞死贵格会教徒，视天主教为洪水猛兽。
美国的宗教歧视和迫害层出不穷。虽然美国宪法修正案中写入了政教分离和宗教信仰自由的原则，但建国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一些州规定只有新教徒才能担任公职，并建立了州政府支持的官方教会。美国对天主教的歧视和迫害一直持续到20世纪。1844年，一群暴徒烧毁了费城的两座天主教堂，造成至少20人死亡。1960年，天主教总统候选人肯尼迪也不得不公开宣布他效忠的是美国，而不是教皇。土生土长的美国摩门教在建立之初，其信徒频繁遭到驱逐和杀害。直到2012年，信仰摩门教的总统候选人罗姆尼仍然需要澄清选民对摩门教的疑虑。对犹太教的歧视在美国根深蒂固。调查显示，3/4的东正教犹太人表示他们经历过宗教歧视。2018年，一名支持特朗普的白人至上主义狂热分子在匹兹堡一座犹太教堂开枪打死11人。2020年，美国报道的反犹事件多达2024起。
近年来，美国最受歧视的信仰是伊斯兰教和无神论。美国的基督徒对伊斯兰教一直存有偏见，“9·11”事件后对伊斯兰教的歧视和仇恨急剧增加。仅在2000年至2001年的一年中，针对穆斯林的仇恨犯罪增加了16倍。目前只有42%的美国人对伊斯兰教有好感，82%的美国人认为穆斯林在美国受到歧视，63%的美国人认为信仰伊斯兰教阻碍了他们在美国的上升机会。美国每年都有数百起针对穆斯林的仇恨犯罪。比如，2015年，一个白人至上主义者在北卡罗来纳州谋杀了三名穆斯林大学生。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和共和党都将恐伊斯兰症视为争取选票的政治工具。特朗普最初通过夸大奥巴马的“秘密穆斯林”身份积累政治资本，在2016年的选战中，他更加肆无忌惮地宣传伊斯兰教对美国的“仇恨和威胁”。上任不久就签署了所谓的“禁穆令”。
无神论在美国一直被污名化。冷战期间，美国将无神论与共产主义威胁联系在一起。时至今日，许多美国人仍然错误地将无神论与不道德甚至犯罪行为联系在一起。调查显示，42%的美国人认为无神论者不认同美国的社会价值观，44%的美国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嫁给无神论者。美国法官经常以“缺乏道德”为借口，错误地拒绝将孩子的监护权判给无神论者。美国仍有七个州的法律禁止无神论者担任公职或出庭作证。例如，阿肯色州宪法第19条明确规定:“否认上帝存在的人，不得在本州的民事部门担任任何职务，也没有资格在任何法庭上作为证人作证。”很少有美国政客承认自己是无神论者，因为这意味着政治自杀。
宗教政治化和基督教民族主义对宗教信仰自由的威胁
美国宗教日益政治化，宗教信仰受到政治斗争的严重威胁。最近半个世纪，美国的政治两极分化和身份政治越来越严重，宗教信仰和党派认同紧密捆绑在一起。民主党人多为宗教自由派和世俗派，共和党人多为宗教保守派，尤其是白人福音派。民主党认为共和党顽固坚持白人父权制的基督教价值观，共和党认为民主党鄙视基督教，偏向伊斯兰教和无神论。争取“宗教自由”的政治斗争已经蔓延到美国最高法院。美国建国后的前100年，最高法院只审理了3起涉及“宗教自由”的案件，但在最近的80年里，审理了70多起相关案件。
两党对“宗教自由”的理解存在分歧。两党在利用宗教问题干涉别国内政的立场上高度一致。但在美国，对于民主党来说，“宗教自由”意味着坚持政教分离，平等对待所有宗教和教派；在共和党看来，民主党的做法实际上是在纵容非基督教和无神论，侵蚀以盎格鲁撒克逊新教价值观为核心的美国传统文化，威胁白人福音派的“宗教自由”。在白人福音派看来，特朗普定义的“宗教自由”是保护基督徒利益的工具。他们把一切违背自己信仰、限制自己行为的做法都视为对自己“宗教自由”的侵犯，比如疫情期间关闭教堂、移走公共场所的宗教纪念碑、禁止在公立学校祈祷等。许多白人福音派企业主在雇佣合同中包含道德条款，要求工人严格遵守基督教道德标准。许多白人福音派攻击美国宪法中的政教分离原则，要求将美国建立为一个基督教国家。一些极端分子甚至直接对穆斯林、犹太人等“异教徒”发动暴力袭击。被特朗普视为白人福音派“有史以来最接近宗教的总统”。
基督教民族主义可谓当今美国“宗教自由”的最大威胁。这种观念坚信美国是一个只属于基督徒的国家。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美国人，你必须是一个基督徒，而且通常是一个特定类型的基督徒。这不仅违反了政教分离的原则，也造成了对非基督徒和非宗教人士的歧视和暴力。事实上，基督教民族主义中的“基督教”更多的是身份认同而非宗教，带有排外、白人至上和父权制的色彩。近年来，这种观念在美国蔓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许多白人觉得他们的种族和文化受到了少数族裔和多元文化的威胁。预计到2045年左右，美国白人人口比例将降至一半以下。这让很多白人对自己的特权和地位极为担忧。
美国教堂丑闻不断。
美国很多教会都在包庇恶行和犯罪，严重侵犯宗教信仰自由和信徒人权。大规模的性侵丑闻在美国天主教会尤其频繁。每个州的天主教堂都有神职人员性侵的记录。虐待指控跨越数十年，受害者不计其数。2021年，美国天主教主教会议报告了4228起对儿童性虐待的指控。这些指控是由2019年7月至2020年6月期间的3924名性虐待受害者提出的，涉及全美2700多名神职人员。美国天主教会的领导人经常竭力掩盖丑闻。他们没有向执法机构报告虐待行为，而是将被指控的神职人员转移到不同的教区，导致保护罪犯和长期虐待儿童。2002年，《波士顿环球报》在对波士顿天主教堂的性侵案件进行了长达数月的调查后，详细披露了该教堂70多名神父数十年来对儿童的性侵行为，以及教堂高层是如何掩盖这些卑劣行为的。大多数涉案的牧师没有受到刑事指控，而是继续从事牧师工作。2007年，天主教洛杉矶总教区与500多名神职人员性侵受害者达成和解协议，并支付6.6亿美元赔偿金。这是迄今为止美国天主教会因性丑闻支付的最高赔偿金。类似的案例数不胜数。甚至在2004年至2011年间，美国就有8个天主教教区因性侵案宣布破产。2018年，宾夕法尼亚州的一份调查报告称，在过去的70年里，超过1000名儿童遭到了300多名牧师的性侵，而由于隐瞒和遗漏，受害儿童的实际人数可能达到数千人。2021年，内布拉斯加州司法部报告称，该州57名天主教会成员被指控性侵，258名受害者在事发时未成年。
美国新教教派的丑闻屡见不鲜。南方浸信会是美国最大的新教教派和最有影响力的福音教派，国内成员超过1300万，仅次于美国天主教会。美国媒体2019年披露，自2000年以来，南方浸信会的380名神职人员实施了各种性侵犯并面临指控，其中许多人在丑闻被披露时仍在任。2022年5月，一份长达300页的调查报告指出，几十年来，这个教派的领导人故意掩盖性侵受害者和其他教会成员提出的指控。多年来，该教派还以“地方教会自治”原则为由，抵制外界要求改革的呼声，坚称不能建立性犯罪者数据库，以防止更多虐待。但上述报道披露，教堂内确实有一个秘密登记簿，记录了涉案牧师的详细情况。截至2022年，有703名神职人员有不正当性行为记录在册，但教会从未公开登记册以避免法律诉讼，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阻止被指控的牧师继续担任神职人员。
今天美国有成千上万的邪教。在精神贫困、社会矛盾激化、极端主义思想盛行的环境下，大量美国人试图通过脱离主流社会、诉诸宗教狂热来获得安慰，邪教不可避免地应运而生。虽然充斥着欺骗、压迫、虐待、暴力等违法犯罪活动。，因为美国的邪教大多规模小，非常隐蔽，很少能暴露。尽管如此，仍有许多邪教造成了极其严重的人道主义灾难。例如，1977年，人民圣殿教领袖琼斯胁迫其900多名信徒服毒自杀，其中276人是儿童。1993年，宣称世界末日即将来临，将与异教徒展开血战的“大卫教”在其位于得克萨斯州韦科市的总部被美国政府围困了51天，导致包括25名儿童和两名孕妇在内的76名信徒死亡。2008年，美国警方从属于耶稣基督末世圣徒原教旨教会的“渴望天堂”农场解救了463名受虐待的未成年人，其中大多数是13岁以下的儿童。
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