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生回国成为打工人,倒地有多难


刚回国的小郭,摩拳擦掌又期待地走进国内职场。

留学生回国成为打工人,倒地有多难

毕业前,小郭去了12次career fair,练习了24次elevator pitch,在career center和印度小哥尬mock了30次interview,连讲梦话都是全英文的实习经历。

留学生回国成为打工人,倒地有多难

小郭带着自信的微笑和面试官打了招呼。听了校名后,面试官眉头紧缩:哦,不是哈佛。

留学生回国成为打工人,倒地有多难

对于国内大多数HR而言,非藤即野鸡。

回国当社畜真难,你难我难大家难。

读business的朋友,在回国后保留了这个行业的dress code。踏入公司第一天报道,全身西装革履,胶了个靓头,自信满满走到前台认领leader,前台小姐莞尔一笑:不好意思,卖保险的不能入内。

读finance的朋友入职国企第一天,在楼梯转角偶遇了几个同事,她本能地微笑抬手青春洋溢说了句“hey guys”,结果当她发现对方手端枸杞水、脚踏北京布鞋后,她和同事们一起陷入沉默,她只好在心里对自己怒骂:hey你MB。

读marketing的朋友就更难受了,为了不给同事留下矫情做作显摆的印象,他把所有英语口语习惯强行改成了中文。旁边的同事打个喷嚏,原本脱口而出的bless you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偶尔也会突然想不起某个说惯了的英文俚语用中文该怎么说,只好对着空气一顿比划,成功给自己树立了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智障海归”形象。

小郭就更惨了。

好不容易过了面试,进了国内公关公司,熬夜熬了一周,信心满满交出一份50几页的study case。一天后,老板把PPT丢回给小郭:一看你就不会写PPT。

这句话犹如千斤重。本科期间小郭carry那么多队友、写了那么多PPT,工作后收到第一个评价竟然是“一看你就不会写PPT”?

后来她发现,原来他们要的PPT,是夺人眼球的大标题、看似逻辑自洽的示意图、令人虎躯一震的数据,以及充分调动情绪的小字文案。

“经济成为正统学科不超200年,心理成为正统学科不超100年,基于这两个学科延伸出来的学科,Marketing和巫术没啥差别。”小郭的mentor这样安慰道。

原来我学了4年巫术吗?小郭心想。

后来的小郭,每天都在和PPT的battle中度过。员工手册里说的6点下班是什么意思,她不懂。每天下午6点,她会准时收到来自客户的brief,仓促又火燎,然后原地开会,开到晚10点。

“客户不睡我不睡。”深夜12点,小郭看着PPT上越来越模糊的字眼,一边灌下今天第4杯美式,一边接入con-call,和客户互飚梦话。

凌晨3点,小郭终于下班,她想起刚来面试时老板问“能否接受加班”,她潇洒地拍着胸脯保证,每晚加班到9点没问题,老板欲言又止。

小郭当时潇洒得像个傻子。

在国内,工作到凌晨完全不算overtime,只是基操而已。

第二天,小郭浑浑噩噩地走上班车,听到同事讲起双11又买到啥时气势如虹,转头抱怨老公又沉迷打麻将不帮自己带孩子。小郭感叹:同事间的社交竟能如此亲密无间。

有一件事让小郭印象非常深刻。一次公司统一订购杂志,需要每位同事确认家庭地址。当小郭收到确认邮件时,她发现自己的家庭地址被完完整整、一字不漏地抄送给了全公司的所有人。

Yeah, everyone.

但最尴尬的莫过于一个叫团建的东西。在每一个想要早点回家的周五晚、每一个要补觉的午休时间、每一个妄图6点准时下班的晚上,翩翩而来,虽迟但到。

为了培养团队精神,小郭只好硬着头皮参加拔河比赛、两人三足竞赛、信任背摔等“老板看了笑嘻嘻,员工看了MMP”的项目。小郭和同事们彼此秉持“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一起原地cos木头人。

偶尔交汇却又立刻转向别处的目光,像极了在电梯里不小心偶遇、却又不约而同拿起没有信号手机的同事们。

团建结束后,感恩公司、夸领导夸同事的文案是朋友圈的必备。团建开不开心不重要,精彩的朋友圈文案、巧妙的彩虹屁才是团建的奥义。

小郭疲惫地想起自己当初回国工作的初心。

她幻想自己全英文和国外客户指点江山、叱咤风云的样子,全部不存在。等待她的只有公司里大大小小的英文翻译,小到邮件底稿,大到上百页的PPT全文翻译,别问,问就是人工词典笔。

回国后,最大的感受是工作占据了90%的生活。有时深夜失眠,找一个昔日好友吐槽工作狂氛围,对方张嘴闭嘴都是房子首付、给女友家多少礼金。

似乎大家都活在这种很快的节奏里,说好的诗和远方都消失了。

也对。年纪大了,要适应不同阶段的游戏规则。

回国后,一向心高气傲的小郭学会求人了。本科时都是别人求着她carry,回国工作后,每天轮到她跪着所有人叫爸爸。

于是,低声下气成了习惯。给甲方做备胎,舔狗般一遍遍调整PPT文案,把音质极差的会议录音一遍遍反复听到耳鸣,然后整理成逻辑清晰的会议纪要。

小郭在工作中求的人越来越多,每天求UI小哥赶个图,求开发大哥帮改bug,求财务小姐姐赶紧把拖了9个月的报销批下来好吗。

原本自视甚高,回国后脸皮越来越厚。小郭也越来越明白,原来低声下气并不是能力低下,只是为了达成工作目标而已。

回国后,一些鸡汤变得不合适了。

并不是多努力就一定等于成功,在很多重要时刻,人脉发挥了关键至极的作用。在跌跌撞撞中,一点点感受到社会大染缸同样具有人情魅力。

小郭说她总活在彼此的羡慕中。在国内的羡慕着美国的好山好水和work life balance,在美国的羡慕着国内的红灯绿酒和飞速发展。

回国工作是正确的选择吗?小郭不知道。未来那么长,谁说得准呢?

希望终有一天,回头看的时候,过去的所有选择、勇气、努力,都会连成一条线,细细密密铺排成想要的未来。

本文出自公众号:不正常留学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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