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的他是博士班的班长
初见朱景松,他穿着白色的T恤和运动短裤,脸上挂着笑容,走起路来健步如飞,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个爱运动的阳光大男孩。如果不是那蜷曲的右手,很难将他与残疾人联系起来。
别看我这样,我能单手骑自行车,我乒乓球打得可好了。 朱景松自豪地说,他不仅骑行累计数千里,研究生时在学校的乒乓球比赛中还获了奖。
今年暑假,朱景松没有回家,留在学校搞科研。在华中农业大学食品科技学院的实验室里,许多同学正忙着做实验,当听说朱景松被评上省 向上向善好青年 时,大家纷纷夸赞他。乐观开朗的性格,让朱景松在同学中有着较好的人缘,去年开学竞选班干部时,他自荐担任班长,获得了多数同学赞成。
朱景松目前的研究课题是亲水胶体,需要经常做实验。他右手使不上力,主要操作都只能靠左手,而许多实验又需要双手操作,他做起实验来会比别的同学慢。比如最近他做的一个研究蛋白质起泡性的实验,就必须两只手同时操作,要一手拿着量筒,一手打开仪器开关。经过多次练习,朱景松用残疾的右手拿住试管、量筒,用左手完成主要的操作。
同学们说,单手的朱景松能做许多复杂精细的操作,连基因克隆这种复杂的实验都能独自完成。
除了做实验,朱景松单手打字的速度甚至比常人都快。他对楚天都市报记者说: 那个感动中国的刘伟,没有了双臂,但能用脚弹钢琴。我至少还有一只手,他都能做到的事,我没有理由做不到。
为救妹妹被电成三级残疾
朱景松的家在河北省石家庄市无极县北苏乡。7岁那年的一个冬天,他和妹妹到邻村玩耍,玩着玩着,妹妹钻到一个变压房里出不来了。看着嚎啕大哭的妹妹,朱景松从窗户爬进去,把妹妹从窗户送了出去。之后他不知触碰到了什么,昏了过去。
妹妹看到哥哥躺在地上,怎么也叫不醒,吓傻了,回到家里一句话也不说,家人都不知道朱景松出事了。
朱景松就这样在变压房里一直躺到了傍晚。醒来时右手和双脚还冒着火,但却感觉不到疼痛。他抓了几把土将火扑灭,挣扎着从窗户爬了出来,恰巧被一个村民看到,赶紧通知了他的家人。
由于伤势严重,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朱景松接受了多次大手术,双脚都被切掉了部分指头,右手也差一点截肢,他被鉴定为三级残疾。
因为双脚少了部分指头,刚出院时,朱景松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但他扒着墙用顽强的毅力坚持每天练习,用了近半年的时间,终于学会了如何走路。如今,他走起路来已和常人无异。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也不怪妹妹。 回首这段痛苦的经历,朱景松早已看开, 过去无法改变,但将来掌握在自己手中。
四次高考终于如愿以偿
比起被电击伤,曾经四次参加高考对于朱景松来说,也是刻骨铭心。
朱景松从小成绩就一直很好。高中前两年,他都是年级前十名,一度成为同学眼中的榜样。
但进入高三后,因长期营养不良及学业的压力,他先患上了咽炎,严重时喘不过来气,之后消化系统又出了问题,无法正常上课,成绩直线下滑。
2006年,朱景松第一次参加高考,成绩只够上专科。这不是他理想的高考成绩,朱景松决定复读。
2007年,朱景松第二次高考,过了三本线,但三本学校学费昂贵,他再一次复读。
2008年,朱景松第三次高考,考上了二本。但他的梦想是上一本,提出再复读一年。自从他被电伤后,家里为了给他看病已负债累累。母亲受不了打击,突发脑梗,失去了劳动能力。父亲为了养家,拉煤、搬砖、卖树枝,什么都做。这一次,慈爱的父亲依然支持儿子。
2009年,朱景松的第四次高考夙愿实现,考入一本,被河北省重点大学河北农业大学录取。
打工四处碰壁挣钱不易
由于家庭贫困,为了缓解父母的压力,朱景松从高中起就开始做各种兼职。
高中时,他把自己每月的生活费控制在100元。为了省餐费,他在学校食堂兼职做收银员,食堂一天给他3元钱,包他三餐。
进入大学后,朱景松除了学费,没再向家里要过一分钱。他做家教、发传单、做促销、当保安,到处打工,把打工挣的钱留一小部分做生活费,剩下都寄回了家。
然而打工的路比想象的艰难,一些用人单位一看到他残疾的右手,就直接拒绝他。大二那年暑假,朱景松去一家蚊帐厂打工,厂里最开始聘用了他。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朱景松非常努力,一上午下来,他的工作量并不比别人少。但到了中午,厂里的负责人还是把他叫到了办公室,拿出了30元给他,委婉地劝他走人。 我干得不比别人差,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残疾人会遭受很多歧视。 朱景松说。
打工四处碰壁,并没有让朱景松气馁。大四的寒假,他又背着被褥跑到北京去找工作,为了省钱,晚上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睡在零下几度的北京街头。最终他在一家保安公司找到了一份活,对方承诺做一个月保安给3000元。这年春节,朱景松没有回家过年,想家的时候,只能把泪水往肚里咽。
朱景松身体残疾,找工作处处吃亏,他也就横下一条心做学问,读完本科再读硕士,读完硕士再读博士,希望将来能够在高校搞科研。
自己吃苦不怕要让父母过好
2021年底,当朱景松获得河北农业大学硕士学位,正在忙着准备考博时,母亲又一次突发脑梗,彻底瘫痪了,眼睛基本失明,话也讲不出来。为了不让朱景松分心,家里人一直瞒着他。
直到2015年暑假,朱景松被华中农业大学录取,他欢天喜地回到家,想把这个喜讯告诉母亲,这才知道母亲早就瘫痪了。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他跪下来,热泪长流。 之前打工吃那么多苦,我都能忍受,但看到母亲重病躺在床上,我特别难受。
那个暑假,他没有再去打工,在家贴身照顾母亲,伺候母亲大小便,给她擦身体、洗衣、喂饭,白天给母亲放歌、唱歌,晚上给母亲讲故事。
2015年9月,朱景松入读华农。由于刚交完学费,国家的学业奖学金还没下来,他几乎身无分文。 他最困难的时候连吃饭都成问题。 辅导员邵晋辉还是头次遇到这样艰苦的学生,赶紧替他申请了一些贫困助学金,但朱景松反过来安慰辅导员不必担心。 他虽然身体残疾但乐观开朗,我第一次见他就印象很深刻。 邵晋辉对他很赞赏。
为了省钱,朱景松的生活用品都是买的二手的,比如5元一床的被子,2元一个的暖水瓶,床单是别人不用的。如今,朱景松每月有一千元国家补贴,导师每月也会给他几百元,这些钱他仍然只留一小部分,余下的都寄回家。
每当想起父母辛劳的背影,我都很难过。我还年轻,辛苦些没什么,但一定要让他们过得好些。 朱景松希望能争取三年读完博士,毕业后在高校继续搞科研,或者去企业谋求一个不错的职位,努力挣钱,争取在武汉买个房子,把父母接过来好好孝敬。